蒲公英

原bleach恋白党。目前所好:一拳师徒,攻受无差;原著背景优先;自酿清水糙粮,偷腥嗜肉。

【恋白】六番囧异童话本 之 白鹤报恩(二)

上一章

  朽木白哉倚着松干缓缓坐下,血早已浸透白色布袜,草鞋的鞋底也正在变成深褐色。伤在左膝,不是很疼,但腿没有知觉,也无法用力。再固执地站下去左腿大概会废掉,白哉盯着雪地上越洇越宽的红色,慢慢舒了口气,微合双目,头轻轻抵在树干上。 
  真是一场闹剧。 
  双眼再度睁开,白哉试着提起灵压——仍然不稳,看来站起身还需要一点时间啊。不知那家伙能否安分老实地等到他归队那天。所幸,这场闹剧算是暂时收场,虽然结果不很尽如人意,但至少没落到预想中最坏的结局。 

  “‘清市整良’的议案朽木家因何拒纳?!” 
  那一天,中央地下议事堂里,高座上坠下浑哑沉重的质问。朽木白哉冷冷看着四十六室层层高耸却已然空空荡荡的座椅,眼底轻蔑了然。质问的并非四十六室,这曾经被蓝染血洗过的最高si fa机构的审判堂上,现在只有两个人——站在底层的朽木白哉,和坐在上方的神秘审问者。那张以威严为借口躲在没有号码的窄屏背后的面孔,想必也和那刻意装饰的声音一样虚伪。 
  “此言欠妥。” 
  “有何不妥?” 
  “拒绝接受提议者并非‘朽木家’,仅我而已。” 
  “你可知后果!” 
  “后果?若问此项提议赴诸实行后的局面,我或可见知一二。” 
  “朽木阁下,请您不要逞无谓的口舌之能。”上面的声音远远讥嘲着,“公然在贵族院议事会上唱反调,聪明如您,不会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一点想象力吧。” 
  “……” 
  “沉默的解释有很多种,我不介意代您解释——不过,您也清楚,我的解释将作为您的证辞呈递上去,至于看了这份证辞的元老们会如何揣度尊意,您与我便都不得而知了。” 
  “不劳费心。既然早已决定‘砥验’,解释便妄为虚谈。我无意多费唇舌,今日只为明示决意而来。” 
  “想不到朽木阁下竟如此多疑。您误会了,虽然您对提议微词,但鉴于议事会上口舌来往难免有失体面,故当日未能令您言明原委。今日在下只是受元老所托,代贵族院向阁下详问因由的。” 
  “信口褒贬,不如‘砥验’取证。误会的是你,我不在此备述因由,是因为你尚未具备对我质询的资格。” 
  片刻死寂。突然间,上方暴发一阵抽搐的冷笑,干瘪的喉咙暴露无疑。 
  “久闻朽木阁下坚如绝壁,今日得见果不虚言。既然如此,贵族院决定:朽木现任家主朽木白哉,三日后,亲往流魂街‘砥验’。” 

 

  “夜一先生,‘砥验’是……?” 
  “贵族院早有先例,若对某项被多数同意的提案独持异议,当由此人另举别策并亲身验证其策可行,历来平息争议唯此一途。” 
  “那队长在流魂街要如何‘砥验’?还有,被队长拒绝的那个什么提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一转身,透过两道对敞的店门望向枯草匍匐的内院, 
  “所谓‘清市整良’的提议,实际上已经被贵族院默认为决议,简单地说,就是将流魂街四方远离静灵廷的60以上区域重新规划整治。或许一开始只是老家伙们一时兴起的闲情逸志,无伤大雅,但是灵感一旦修正为提案就是另一回事了。” 
  “露琪亚,恋次……”夜一调转视线,金色的眼眸直视过来,还在随着夜一的话思索的两人不禁一愣。 
  “你们觉得戌吊怎么样?” 
  虽不明所以,但恋次坦然道:“够不像话的。” 
  听到恋次的评价,露琪亚迟疑片刻后缓缓点头,说:“很糟糕,大部分人活不下去,尤其是小孩子。” 
  “呵呵,没错,但你们讨厌吗?” 
  “讨厌,但不憎恨。毕竟是流魂街造就了我和恋次,不过,我一直也希望那个地方能够像吉良他们的出身地一样,能够让人们安居。” 
  “那地方挺残酷的,可是,怎么说呢,就算是野狗的日子也有难以割舍的怀念吧。” 
  说这话的时候,恋次表情瞬息潜浮。夜一始终在一旁注视着,两人的回答里带着淡淡失落,显然对流魂街藏着情不自禁的牵挂。 
  “不过幸好,你们没遇到最坏的境况。” 
  “最坏?像北八十区那样?” 
  “比那更糟,辟如有人把野狗捕起来套上链子,然后给自己看家护院。” 
  “什么?!” 
  “那就是赞成‘清市整良’提议的贵族们真正想做的事。” 
  恋次和露琪亚震惊无语。

  “依照那个提议的做法,打算在流魂街60区至80区之间划分出若干小块范围,由贵族分别统辖,各自管理,尤其是流魂街边缘那部分,甚至包括了从来没有所属的郊外林地和旷野。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尸魂界外围全部成为了私有领地,本就残暴的黑道势力会在野心的默许下更加肆无忌惮!” 

  “不”夜一截住怒气升腾的露琪亚,“最大的可能是黑道迫于暴力向贵族领主低头,私下里却阳奉阴违,用其他手段补偿损失;或是双方言和划清势力,各怀鬼胎并相互利用。无论是哪种情形最终结局都将不可收拾。下层地区的混乱很快会波及到流魂街其他稳定区域,而后流魂街将会发生bao luan,而且,拥有了‘封地’的贵族之间也会不断开展豪夺和倾轧的争斗,到那时,任凭静灵廷和十三番队如何神通广大,也阻挡不了这场灭顶之灾。” 
  “岂有此理!简直混账!流魂街本来就资源匮乏,怎么能再交给一群贪婪的疯子!!!” 
  恋次的咆哮响彻云霄,暴怒的灵压直线飙升,浦原商店的壁板和屋顶在吼声中摇摇欲坠。 
  “恋次!”露琪亚抓住他大喊道:“你冷静一下!为了不让它发生,大哥已经在努力了。” 
  这声喊非常及时地浇灭了恋次沸腾的情绪。无视两人的激动,夜一继续波澜不惊地说下去: 
  “这项提议打着完善流魂街治理的旗号,被贯以‘清市整良’的名称,放在贵族院议事会上象征性地征求意见。在利益的诱使下,一干废物自然趋之若鹜。但并非绝大多数人都选择赞成,一部人沉默对抗,另一些人则打算见机行事,两种态度一时僵峙,于是朽木当家的态度成了关键。” 
  “大哥他,反对了吗?” 
  金色的眼眸射出明亮,光芒直指恋次, 
  “恋次君啊,你的评价居然和白哉小弟一样呢——那家伙不紧不慢,以他那特有的能气死人的口吻冷冷回应道:‘太荒唐了,我拒绝接受疯子的逻辑’。” 
  说罢,夜一审味地端详着恋次的脸,刹那间,惊愕、狂喜、欣慰、担忧、感激……还有某种说不出的情绪都在那布满刺青的眉目间流闪,最终尽收眼底。

 

  “夜一先生,‘砥验’究竟是什么意思?” 
  “‘砥验’嘛……说起来,有件事我想先问你。” 
  “呃?” 
  “的确,在得知贵族院解决此事的裁定之后,我去朽木家要来了那封信,然后辗转送到露琪亚手里。为了让她发现信是从我这里送出去的,特意在清早把送信那家伙挂在这棵树上交待训话。不过——即使闻到花香,同时你又记得这里有棵花期较早的木兰树,而且凭送信人轻易躲过了身为现役死神的露琪亚的追踪这点,推断他可能出身刑军,然后将两个条件和我划上等号——所有这些,都是我刻意留下的信息,亦是为了保证你们能找到这里的线索。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果你们不去怀疑这封信的真正出处,以上这些线索将全部失去意义。所以——” 
  夜一目光锐利地盯着恋次的眼睛,“我很好奇,面对千真万确是朽木白哉亲笔的书信,你又如何确定它不是本人托交的呢?恋次。” 
  “正是因为确信了队长的笔迹,我才断定这封信不是队长授意交给露琪亚的。” 
  夜一挑眉,露琪亚在一旁握拳屏息。 
  “是时机。这封信其实是写在很早以前吧,恐怕露琪亚被朽木家收养那天起就已经写好了。队长会写这封信,是为了保护露琪亚不受家族变故的波及,既是这样,以他的为人,不到最后一刻,这种东西是不会拿出来的。而且依我看,队长从来就没打算让露琪亚看到这封信,只有这样做,她才没有机会选择,也就不能改变他期待的结局。其实关于这一点,前辈应该更清楚吧。所以,其实刑军什么的我都没细想,只是看到当这样一封不该出现的信突然被送到当事人手中时,我只能联想到既了解朽木队长也了解朽木家族的夜一前辈了。” 
  “是这样吗……”两个语气,不约而同地低声自语。 
  “啪”的一声,夜一一掌拍在恋次肩上,饶是恋次也被拍的暗暗咬牙。

  “那么,大哥呢?‘砥验’会怎么样?”露琪亚在一旁迫不及待折回前题。 
  “刚才也说了吧,‘砥验’,就是让否定议案者亲往实地,解决议案所针对的问题,以此证明自己言论正确的一种方式。” 
  “胡说八道!队长差不多得干一辈子……这事明摆着是个不讲理的圈套!” 
  “不是圈套,而是闹剧。如你所说,那个无耻提议的所谓目标——‘治理流魂街’怎么可能在旦夕之间见到成果?真以‘砥验’解决,只怕没人有耐性等待结局,但朽木当家不给面子的‘意见’又无法置之不理。其实几百年间早有先例,面对短期无法做结论的争执,‘砥验’最终演变成一场赌博,由附议者出题为难异议者,其他人坐壁上观。若异议者解决了难题,则议案作罢;若未能解决,则异议者如同自取其辱,从此授人以柄,但议案的结果并无差别,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人碰这块烫手的山芋了。” 
  “干这种无聊的勾当有什么意义?!” 

  “对‘无聊的’贵族们来说当然有意义,说明白点,‘砥验’是用来刁难看不顺眼和唱反调的人的手段,也是那些为了保全面子的老头们为失误决策做的一种妥协和补救。事成事败,总要找个背黑锅的,这就是贵族院一向的做法。”

  “他们究竟要大哥做什么?” 
  “说起这个提案的起因,数月前有传言道,流魂街北端八十区有人利用曾经是古战场的边缘地带私自培养势力,但是这支势力之中有虚的加入。虽是传言,但经隐秘机动部队的暗访,确实在八十区发现了虚出没的证据。这件事本该由护廷十三番队接手调查并处理,可是,贵族院向上进言,不惜言辞备陈厉害,说此事结症在于流魂街下层管理涣散,而十三番队负静灵廷防务重任,不宜轻易分散调遣,此事遂交由贵族院处理。 
  “但贵族院为了见不得人的目的将此事大肆渲染,提出了‘清市整良’的措施,却遭到十三番队的严厉反对,且在内部的议事会上也屡屡碰壁,更当场受到了地位举足轻重的朽木家主态度强硬的拒绝,这使贵族院的处境倍感难堪。在情势已经骑虎难下的关头,为了将此事勉强收场,白哉承受了贵族院的集中责难,用‘砥验’的结果消解多方矛盾。而这个‘砥验’就是——消解北八十区的势力,不忌方法手段。 
  “白哉虽身为六番队长,但由于‘砥验’属于贵族院的执行范围,因此,护廷十三队不得插手,队长级以下更不能透露实情。” 
  “不动用十三队的力量?但是大哥也没有带家臣随行啊!难道……” 
  “以那小子傲慢的禀性,多半是自己跑去跟人家火并了吧。” 
  “空——”围墙的木桩应声而断。恋次擎着打出的拳头,头几乎埋进胸前。一瓣辛夷花飘离枝头,流连飞逝。这一刻,浦原倚着店门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默默算计重打一道围墙该跟大贵族敲诈多少银子。露琪亚望着恋次维持着出拳姿势的背影,一时茫然呆立。夜一在身侧放松双臂,耐心等待。花瓣落地,恋次抬起头。 

  “夜一先生,麻烦你再开一次穿界门。” 
  “恋次,我也去!”露琪亚随之一跃而起。 
  “不,你不能去。”恋次攥住蛇尾丸,轻轻摩挲着刀柄。 
  “为什么?!” 
  “队长看到你,信的事就无法遮掩了。” 
  露琪亚闻言一把抓起信,突然一只大手把她的手和信都死死捂住。 
  “留着它,露琪亚。回去交给管家收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把另一只手也附上去,一并握紧。 
  “我们能为队长做的本就不多,让他安心是其中最难的一件。” 

  面前的至交好友恍若初见,那满贮眼底的都是露琪亚不曾触及的东西。

  “我知你已有决意,那就更不要在此时打草惊蛇,以免有人居心叵测将此事当作朽木家的把柄。何况真若事到临头,一封信也阻止不了你的选择。” 
  说完,夜一拍拍露琪亚的手臂,转向恋次,递去一对木箸样的东西,“这个或许用的上。” 
  “这是……?” 
  “贵族院面前,不得不存点小人之心。别看它小,对付鬼道结界一类的东西还是满有用的。” 
  “多谢!” 

  穿界的出口在他们身后徐徐开启,恋次向夜一深鞠一躬,瞬步冲进断界。 
  看着断界的出口渐渐闭合,夜一猛地长出一口气,歪歪僵硬的脖子,看样子忍了很久。 

  “夜一先生?” 
  “嗯?” 
  “……不,没什么。” 
  “想问我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是吗?” 
  露琪亚点头。 
  “唔,的确,事实就像我所形容的那么糟糕,可并非没有转机。。而且,白哉很擅长处理这种事,我想这会儿已经快要收场了吧。” 
  “那为什么一直强调大哥身处险境的状况?” 
  “哦?有吗?” 
  “听了你的话,至少我和恋次都确信是这样。” 
  “哈哈哈哈……”夜一突然开怀大笑,露琪亚脸色阴沉。 
  “露琪亚,你觉得恋次这个副队当的怎么样?” 
  “依我看,相当称职。” 
  “哦,称职是吗?” 夜一歪头瞄了瞄露琪亚板硬的脸,“所以,你在得知白哉小弟可能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到向恋次求助吗?” 
  “!” 
  “明白了?” 
  “大概……吧……” 

  夜一一抬手,攀下一枝辛夷花,凑到跟前闻了闻。 
  “果然,离近了,就闻不到花香了。” 
  “很难想象以前的白哉会做这种事,脾气倒是发过,却从没在大庭广众下说过重话。他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因为某个人而慢慢地改变了吧。也许那两个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发现,彼此的关怀已经超越了从属——就像这木兰的花香,近在眼前,反而难以察觉。我不赞成揠苗助长,但为了水到渠成,推波助澜一下总不算过分吧。” 

 

 

 

  恋次在雪野上狂奔着。北流魂街八十区相当广阔,足足抵得上两个静灵廷,但恋次笃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冲去,每接近一步,昨夜被忘却的梦境就清晰一分—— 
  ——梦中,枪声乍起,余音惊起松涛悸动。 
  就是那片松林,一定是! 

  ——梦里的恋次破开深雪冲向松林,隐隐约约听到翅膀扑动。 
  刚劈开结界,就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灵压,不自然的波动。 

  ——在松林边缘,一只受伤的白鹤卧在雪地上,奋力挣扎,试图振翅飞起。 
  骤然间,恋次瞬步流火,几乎倾尽全身扑了过去…… 
  “队长——!!” 
  “……”树下的人抬起头,“恋次……?” 
  “你伤哪儿了?!” 
  早忘了尊称这回事,恋次慌忙蹲下来,揽过白哉的肩膀,把他轻轻扶靠在自己肩上,随后焦急地寻找伤口。感觉按在肩上那只手在剧烈颤抖,白哉暗中叹气,平静说道:“左膝。”
  闻言,恋次赶紧小心地再次扶白哉靠回树干,转向左膝的伤处。伤口触目惊心,虽已不再流血,但恐怕是碎了膑骨。恋次缓缓抽出刀,突然跃起砍下一根粗壮的松枝,瞬间刀光万斩,松枝被修成一副夹板落在白哉身边。恋次抖着手摸向胸口,拿出今早忘记扎束的头带,慢慢抬起白哉受伤的左腿,将夹板摆好位置,用头带固定上。做这一切的时候,恋次始终小心翼翼,动作轻得就像托着一片羽毛。

  白哉不动声色地看着恋次低头的侧脸,从没见过他的副队脸色如此苍白,冷汗一滴一滴,顺着鼻梁和眉鬓往下淌。终于,恋次抬起头,依然蹲跪着面向朽木白哉,与他平视。只见他一字一顿说道: 
  “队长,回去吧。我背你。” 
  那双眼凝望得太深,让白哉无法拒绝。 

  皓白的雪原上,恋次背着白哉瞬步飞驰,他以神乎其技的节奏保持着稳定与速度的平衡。恋次把身体尽力前倾,最大限度地缩小与地面的角度,好让背上的白哉轻松一些。两人重叠的身影在茫茫白雪中似一对玄鸟,疾疾掠过。 
  白哉伏在恋次背上,耳边,风声如裂帛飞逝,眼前,一团火焰冉冉跳动,看起来硬硬的发梢温柔地扫过白哉的脖颈。恍惚又回到那片桔梗花田,在小柴犬的印染店里,迎着一双期待的眼睛搭起神奇的窗户——那一天,他发现了恋次的少年时代。 

  在北流魂街八十区并没有什么黑道培植的势力,只有不知餍足的贵族与流氓勾结的丑陋事实。什么“清市整良”的提议,这出自导自演的蹩脚戏不过是为了掩盖那些卑鄙交易。在尸魂界边缘的旧战场,灵气壁薄弱的地方时常发生空间扭曲,偶尔会有虚误闯进来。一些贵族发动个人势力隐瞒这些情报,再将虚捕获。然后与帮派头目达成协议,利用捕获的虚威胁与下层区比邻的治安良好地区,由帮派出面收取保护费,贵族则扮演调解、欺骗和引诱的救世主角色,从而坐享重要资源的占有权。 

  为了不让事情败露,那些龌龊者早在贵族院决定“砥验”之前就开始动手遮掩,但他们无法想象,朽木家的情报网与整合力多么敏密精锐,他们更无法想象队长级别的瞬步是何等神速。因此,当朽木家主突现出现在松林时,手忙脚乱的一干人能做的只有瘫软在地了。 

  即使早有预感,但亲眼所见还是让朽木白哉雷霆震怒。 

  那些人垂涎和争夺的不只是钨矿、蜡石、红松、水源……,还有那些灵压出众将来可能成为死神的孩子。这些孩子被人以收养的名义带走,寄籍在家臣名下,打算在适当的时候送入真央灵术学院接受死神教育。一旦他们加入护廷十三番队,死神与死士的双重身份便会“大有可为”。 

  繁樱淬血,数十只虚刹那间灰飞烟灭。朽木白哉将刀还鞘,无视一地乌合之众,送冥蝶到一番队请调刑军。正要离去,却见树影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白哉与他对视,只见那双眼里含着仇恨和杀意,他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就在这迟疑间,那人从树后闪出,身后还跟着一个巨大的影子。虚?!前面的人原来是个少年,而那只大虚,刚刚被放开了隐藏灵压的缚具。瞬间,白哉一把将少年拽向身后,与此同时,蓝色的光从无底的漆黑中闪射出来……

  朽木白哉站在树下,那个少年全身惨白,呆呆地跪在地上。他们身外半里都夷为平地,其他人恐怕早已化为烟尘。白哉缓缓放下手,苍火坠果然还是勉强了一些。左膝钻心地疼痛,他忽然觉得疲惫,踉跄一步,抬手扶住树干。身后传来惊战微弱的声音: 
  “你……为什么……救我?” 
  “我刚才……是要……杀你!” 

  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流利刺耳:“你以为你救了我,是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呸,我才不会感激你!你和那些贵族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更木’就是这样的地方,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看到希望的影子……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终于哽咽,化为凄厉绝望的号啕。 
  突然,白哉开口道:“曾经有个人对我说——‘总有一天,我会够到天空’。他已经,做到了。” 
  哭声稍止,转为断断续续的抽泣。 
  “那时他还在‘戌吊’,现在,他是死神。” 
  少年若有所思,忽然抬起头,却吃惊地发现身前再无一人。 

  合下双眼,复又睁开,真实的恋次就在眼前,鲜艳的红发随着奔跃的脚步在白哉的视野中一起一落。 

  “恋次。” 
  “……啊,队长?”响应慢了半拍,恋次不知从哪刚收回神思。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嗯……” 

  “队长,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之类的吗?” 
  “……” 
  “我现在有点信了。”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能感觉到,你,在那里!” 

  短暂沉默后,白哉轻声问道:“你不问吗?” 
  但是恋次没有回答。白哉忽然觉得胸口豁然洞开,舒展的感觉就像恋次的后背一样,温暖,宽阔,坦荡得一目了然。专注于奔跑的恋次并不知道,那冰冷的双眼,正在他背后,默默地盈酝出笑意。 
  恋次,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忽然就放松下来,意识便渐渐走远了。 

  恋次并不是没有听到那句问话,但他坚持沉默。他终于明白了那个梦,在他还没有来到尸魂界以前,早就无数次地听老人们讲过。白鹤报恩,这个被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美丽故事却有着一个伤感的结尾。此刻,恋次心里翻来覆去只想着一件事: 
  他绝不会像故事里的农夫一样去偷看仙鹤的秘密,他要等,等到白鹤亲口告诉他这一切。这样的话—— 

  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Fin.

 

后记

  白鹤报恩是很有日本传统风格的故事,小时候看过动画片和绘本图书,但是从来没有看过文本,我想这个故事也和所有民间传说一样是没有一个固定文本的。故事梗概如下:一个农夫(或是樵夫,总之是个出身贫苦的人)无意间在雪中救了一只白鹤。不久,一位娴静女子突然敲开农夫的门,说要与他为妻。农夫贫苦的生活让年轻的妻子很感慨,于是妻子说可以织布贴补家用。织一匹布需要用七天,但条件是七天之内无论发生什么事,农夫都绝不可以偷看过程。农夫满口答应,于是妻子关起了织房的门,农夫就听着织布机的声音响了七天七夜。第八天清早,略显憔悴的妻子打开门,捧出一匹织成的布。农夫将布展开,惊得目瞪口呆,那美丽的图案和质地简直是世间绝品。农夫兴冲冲把布拿到集市,转眼间便被高价买走。妻子见他高兴,就说要继续织布。农夫心疼妻子,劝她不用着急,但妻子很坚持,于是,农夫只好看着妻子又一次走进织房。这一次农夫却不能安心坐等了,连着六天听着织布机不停地工作,他很担心,所以他偷偷地趴到门缝向织房里望去。但是那里面没有妻子,只有一只白鹤,正衔下自己的羽毛在织布机上织绘图案。农夫惊得一步步后退,正在这时,白鹤发现了他。织房的门拉开,妻子面容忧伤地走出来,她向农夫道谢救命之恩,然后,突然拉开门冲了出去。农夫追出门外,只见一只白鹤正翩翩飞远。 

  以上就是根据当年的动画片回忆出的一个主要情节,由于这个故事基本是口述流传,因此很多细节并不统一。这倒给了我一个方便,添枝加叶也可蒙混过关。前面很多大人问,如果白哉是鹤,那报恩一说从何而来?现在全文完结,也不知道各位大人看明白没有。说起六番正副之间的恩怨,怨这一层倒好解释,原著里有官方说词。但是恩这一层就有些为难。恋次如何授恩于白哉,关键要看白哉需要什么,以及恋次能给他什么。这篇可以说是《狐狸的窗户》的延续,上一篇故事主要是在拆解两人的恩怨纠缠,所以,其实恋次对白哉的“恩”,已经在《狐狸的窗户》中完成了,只是表达太过隐晦,不能被意识到罢了(=_=!我的错)。

  恋次对自己的评价是“流魂街的野狗”,孑然一身的他拥有的最大财富就是自由坦率的心,这正是同样孑然一身的朽木白哉羡慕又缺少的东西。其实以白哉和恋次的个性,都不是能向对方明白道出心事的人。白哉就不用说了,原著的恋次虽然凡事大大咧咧,却对白哉一向谨言。一些细节虽点到白哉早已了解到恋次对他的怨恨并把他作为目标这件事,但恋次从未主动交待过,唯一一次实话实说就是两人对决的当场。所以上篇故事里,让小柴犬代恋次说了真心话,窗户里流魂街式的坚强打动了白哉,使他的心剥脱旧茧。因此,他想要回报恋次对命运的豁达态度和他对人生目标的专注热情。至于报答的方式,当然不可能扯到去写给恋次织布的情节。白鹤的报恩带有自我牺牲的意味,我想,以白哉性格也会如此。他阻止贵族横行流魂街的主要原因固然不是因为恋次,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尊严和作为六番队长的责任,让他断然无法坐视贵族院推行可能令尸魂界万劫不复的提案。白哉与流魂街的联系全在绯真、露琪亚和恋次身上,是流魂街把他们锻造得如此坚强,而这三人在不同的时机点亮了白哉行将沉熄的灵魂。尤其是恋次,更带着如风似火的气势闯进白哉的生命。所以,白哉能够察觉恋次对流魂街的感情,从而也唤起他本人对自由的向往。在这样的心境下,白哉不愿意让流魂街像恋次一般的孩子沦落到贵族的围栏里,他不希望葬送流魂街的自由,因为那是恋次的执著和骄傲。于是,白哉顺理成章地救下那个少年,再把恋次的自由精神传达给他,从这里当能看出白哉对恋次的报答了吧。(但愿吧……) 

  至于那个令六番正副费尽心机的贵族提案,那是为了给两人幸福而强挤出来的背景。关于“清市整良”,是绝对的胡诌。想表达的是,在四大家族只剩朽木家撑在台面上的当今,其他家族也许会蠢蠢欲动,这是一种普遍心理,古今中外并不鲜见。那么培植势力所需要的财富与人才,自然要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积累得越多越好。所以会出现“割据”的苗头还算正常,当然,为了“恋白”的幸福大业,在它完成历史使命后,我毫不手软地将它扼杀在摇篮里!(握拳)

 

  “贵族院”在日本历史上确实存在过,《明治宪法》中对当时日本的zheng fu ti zhi有过描述。尽管日本在二战之后不再设贵族院,以内阁、国会和最高法院为上层xing zheng机构,但由于是君主立宪zhi du,华族的影响仍然存在,可能在某些程度上还相当有意义。个人觉得静灵廷的xing zheng方式还是当代的影子居多,似乎十三番队和鬼道众如同国会的众、参两院,而在其之外还有内阁之类的组织(比如直属王族的零番队),其下属包括隐秘机动司和其他一些尚不为人知的机构,“最高法院”倒是很明白地指向中央四十六室。此文中强行给静灵廷挤进了一个“贵族院”,完全是为了突出朽木家族在尸魂界中的地位和作用,虽然现在原著并没涉及到零番队以上的zheng zhi布局,但死神世界可能会有与这类似的部门存在,于是就这么Y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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